张永坝
2017年是鸡年。
温州人崇鸡爱鸡,有关鸡的温州谚语很多:养鸡养鸭万倍利;画上公鸡不司晨;鸡卵密密也有缝;鸡不入笼阴雨来;无毛鸡还愁鸭冷死;鸡叫走路,越走越明;鸡不罩,莫要怨老鹰;人心难摸,鸡肫皮难剥;鹏婆鸡娘孵不出鸡儿;公鸡登高啼,眼下就会晴;烂脚人怕鸡,打赌人怕妻;罩鸡不成孵,婚姻要自由;大骨鸡再壮也壮不过猪头;刀鹰多,鸡儿哭,贪官多,百姓苦;强捺牛头不喝水,强捺鸡娘不孵卵;没毛鸡勿笑鸭,自鼻破笑别人眼瞎;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嫁条棒儿拖着走等。
鸡有“五德”,古时称为“五德之禽”,简称“德禽”。汉初《韩诗外传》:“首戴冠者,文也;足搏距者,武也;敌在前敢斗者,勇也;得食相告,仁也;守夜不失时,信也。鸡有此五德。”
文,旧时指礼节仪式。古人以冠冕堂皇为礼,含有升迁腾达之意。公鸡华冠高耸,火红艳丽,极为漂亮。鸡冠,谐音吉、官;公鸡鸣叫,谐音功名。古人用来比喻文星高照,寓意鸿运当头,青云直上步步高,官职晋升,功名显赫。民间有许多吉祥图样,公鸡与鸡冠花,意味“官上加官”;公鸡与牡丹,寓意“功名富贵”;公鸡立于石上,象征“室上大吉”;公鸡与五只雏鸡相戏于窠,比喻“五子登科”。清代官服,一品文官绣鹤,二品文官绣鸡。
鸡距,鸡脚后突出之物。公鸡,昂首挺胸,趾高气扬,象征英勇威武,刚强不屈。古时,公鸡是武将的符号。雉羽鸡毛,自古象征帝严武威。大雉扇,是帝王仪仗和车服饰物。雉羽旄尾装饰的军旗,称羽旄。鹖鸡尾羽饰武将盔帽,称鹖冠,象征宁死不屈,勇往直前。清朝官帽也用鹖羽装饰。长长的雉翎,是传统戏曲中英武人物盔帽上的美丽翎子。
温州有一则“宝鸡”的民间故事。从前,有个种田人养了一只雄鸡,一天生下一只红卵,拿到珠宝店卖了十两银子。店老板不识宝,解雇了伙计,硬将红卵给伙计,抵十两银子的工钱。伙计回家途中,夜宿破庙。夜里,飞进两条大蜈蚣,扑向伙计。危急之际,行李里跳出两只金鸡,勇斗蜈蚣,最后啄死它们,回到蛋里。村民知道后,称赞金鸡为民除害。
鸡见敌能斗,勇也。公鸡,威武勇猛,见敌应战,顽强善斗。斗鸡相斗,互不相让,激烈厮杀,不屈不挠。母鸡也会勇斗强敌,尤其是呵护小鸡时,面对鹞鹰、黄鼠狼来袭,就会立即把小鸡护在翅膀底下,高声尖叫,不惧强暴,奋勇迎敌。
古今中外,斗鸡流行。斗鸡,温州人俗称打鸡。古时,温州民间盛行斗鸡娱乐活动。民国期间,每年正月初三,鹿城康乐坊保生宫戏台上,都要举行斗鸡,城乡四面八方的观众纷纷前来观战,盛况空前。获胜斗鸡,奖给一枚微型铜牌,挂在鸡的脖子上。民间有俗谚:“正月初三,保生宫看打鸡。”清末杨淡风《永嘉风俗竹枝词·打鸡》:“捧个雄童带小童,打鸡共到保生宫。满身浴血一场斗,竟策鸡坊第一功。”
温州民间少儿斗雄鸡游戏,早年在城乡非常流行。两人面对面站立,相距一二米。各人均将一条小腿后勾,用一只手抓住脚尖,以独脚跳步前进。双方用肩不停地互相冲撞,将对方身体撞倒或失去平衡而致后勾的脚落地时为胜,双脚落地者为负。斗雄鸡常摆擂台,失败者下场,另一人上场挑战胜者。斗雄鸡除一对一单挑外,还可举行集体比赛,双方各派人数相等的选手,一对一对进行相斗,以失败少的队为胜方。
鸡得食相告,仁也。鸡,遇食呼群,一起分享,共品美餐,每当捕捉猎物或有食物时,决不会独个吞食而不顾后来者。在家畜家禽中,鸡族之间的挚爱,堪称楷模。公鸡找到虫后,会“咯-咯-咯”地呼唤母鸡前来享用,自己在旁乐不可支地扑闪着翅膀。母鸡对自己的一群子女关怀备至,常是叨着小虫或米粒送到小鸡跟前,“咕-咕-咕”地叫着,看着小鸡们喙食。
鸡守夜有时,信也。公鸡报晓,日复一日,乐此不疲,古称知时畜。公鸡司晨,守时有信,古代帝王以“鸡为侯”。古时好汉结盟,要饮雄鸡血酒,表示信义。自古爱国志士,闻鸡起床,拔剑练武,励精图治,报效祖国。闻鸡起舞,激动了多少有志青年胸怀远大抱负,立志建功立业。
旧时,温州有一种与鸡鸣有关的土布,名噪一时。相传,古代永嘉(今温州)有浣纱女,住在瓯江之滨,侍母不嫁,织布为生。常夜浣纱,天明成布,称为“鸡鸣布”。《温州府志》:“晋浣纱女,居蜃川,事母不嫁,纺织为养。夜浣纱而旦成布,名鸡鸣布。”清戴文俊《瓯江竹枝词·鸡鸣布》:“鸡鸣布好玉无瑕,贫女溪头夜浣纱。绣阁佳人春困甚,丁东红出院墙花。”端木百禄《瓯江红花歌》:“鸡鸣布染膏倾尽,濯江应胜文君锦。惜花原是美人心,欲借为容心反忍。”王又曾《城头月·鸡鸣布》:“金钗河上寒闺女,月底机声度。才听梭鸣,旋听鸡鸣,剪下瓯江素。”周衣德《永嘉杂诗》有“纺织辛勤昩旦兴,鸡鸣吉布计升升”句。
清乾隆《平阳县志》:“女红不事刺绣,唯勤击织,夏织苎,冬纺棉,昼夜无间。旧志所载夜浣纱而旦成布,谓之鸡鸣布是也。”清平阳诗人张綦毋《船屯渔唱·鸡鸣布》:“井阑昨夜响秋声,红女何烦懒妇惊。夏月织麻冬织絮,杼机才歇已鸡鸣。”彭启丰有 “罗襦锦绣耀康庄,拂拭机丝斗俗妆。孝女鸡鸣便成布,只今人说浣纱坊”句。